R.H.Waiting

 

第二天，Sherry出门工作的动静吵醒了Gin，但让他彻底摆脱了睡眼惺忪状态的，却是手机里的一条未读简讯，来自一个许久未见的名字，Tennessee，看来Vodka的越洋汇报任务，完成得也挺高效的。

 

“见过面了？”

 

短短的四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，却包含了浓重的醋意，以及敌意。

 

“计划之中。”

 

Gin也简短有力地发送了过去，现在美国那边应该是晚饭时间。

 

“Rum亲自安排，你不要插手，只负责通知。”

 

果然，很快就收到了回复，但读完里面的内容，Gin还是微微地皱了眉，他原本以为可以由Vermouth和自己两个人办就行，没想到竟会牵扯上Rum，组织里的二号人物。

 

“勿忘承诺。”

 

然而，并没有商量的余地，Gin只是回了一句警告，泰然自若。

 

“无须担心，Rum以为刚发现老鼠，但把老鼠赶走之后，他会向那位先生汇报，所以下不为例。”

 

Gin冷笑一声，把手机丢到一边，Tennessee这家伙摆明了不想放过赤井秀一，不过，也好，自己一发现Rye的真实身份，就向Rum汇报，而不是亲自设计将他放走，的确更能取得组织的信任，反正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，赤井秀一为了成功带走自己，必定会准备不少人埋伏在附近，Rum临时也不好冒险乱来，应该不至于和FBI正面冲突。

 

当晚，Gin收到Vermouth发来的时间地点后，就趁Sherry洗澡时，用她的手机发给了通讯录里Rye的号码，发送成功之后便删除了。

 

 

赤井秀一收到简讯，立马换了一部安全的手机发给James Black，负责他的FBI上司，他想Gin挑选的地方不错，仓库里外都很好安排人员埋伏，只要明晚接回自家恋人，就可以循线找出幕后的那位先生。

 

宫野明美那边也已做了交代，最终面对那个善良的女人，他没有回答是否真心爱过她，只是答应会保护她们姐妹俩，让她们脱离组织。

 

“收到。确定吗？机会只有一次。”James Black很快回了简讯。

 

“确定。是我主动下饵，可收网。”赤井秀一给予了肯定的答复。

 

自从他听到组织里关于Gin和Sherry暧昧关系的传闻以后，就一直耐心等待着，宫野姐妹俩在一起时，总能制造一次机会遇见Gin，只要看上去像不经意的巧遇即可，虽然，是他一手策划了庆祝的晚宴。

 

Gin虽然没有透露过任何此次行动的内容，但既然是两天后的事，按组织小心谨慎的风格，基本是早就定好了的，不太会再临时变动，亦不会引人怀疑，真可谓是天时地利，他对于营救恋人计划信心十足。

 

然而，次日晚上，当过了约定的时间，Gin还没有在仓库里露面时，赤井秀一的心里开始莫名地不安起来，他彻底意识到自己赌上的机会真的只有这一次罢了，成功便是恋人相聚，失败则就天各一方。

 

突然，一个老人出现了，坐在仓库中间的椅子上，一动也不动，赤井秀一没理他，仍旧倚靠在柱子上，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恋人，他心里头明白，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组织倾斜，但希望并未完全破灭，可这时有个FBI笨蛋搜查官，想都没想就出声，跑出来跟那个老人说：“这里很危险，不能坐在这里。”赶走了那个老人，赤井秀一的心也彻底凉了，那个奇怪的老人，十有八九是组织的人，虽然他明知输了还不愿放弃，一直等到天亮Gin也没来，自己果然被组织给抛弃了啊。

 

承认失败的一刻总是苦涩的，何况这一战，他还被恋人给甩了。

 

“不用等下去了，那个组织的干部不会来了，我的身份暴露了。”赤井秀一走到仓库门口，出声总结道，附近埋伏的人员这才敢动弹，没有接到命令，谁也不能舒服地伸展手脚，监视一个晚上着实累人。

 

“百分百肯定？”James Black来到他的面前，做最后的确认。

 

“嗯，那个老人，绝对有问题，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。”

 

“好吧，辛苦大家了，任务失败总是难免的，全体马上回美国。”

 

之前的冒失鬼惊慌失措地跑到赤井秀一面前，一脸悔恨的表情。

 

“这全都是我的错，真是太对不起了！”

 

赤井秀一没有心情应付他，只是伸出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，缓慢而又沉重地摇了摇头，就跟着上司一起离开了，随便他怎么以为都好，从外人看来也许是像叫他别放在心上，可他内心里的独白却是，你哪里明白，失败的不只有FBI的此次行动，你说什么都弥补不了。

 

 

回美国的飞机上，赤井秀一独自坐在无人的尾部座位，从天空中遥望着底下待了足足三年的日本，看着它越来越小，离得越来越远，直到被厚实的云层完全遮住，结束了，全完了，他熬了那么久，结果居然还是被甩了，Gin不是说只有他们两人参加此次行动吗？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出现？难道Gin没准备妥当？那为何主动提出建议？

 

“他没能按计划出现，你一定很伤心吧？”James Black坐到了他身边，除了FBI卧底训练营的最高负责人Knox以外，他是FBI里唯一知道Gin过去曾是卧底身份，以及自己来当卧底真正原因的人。

 

“哼，拜托别明知故问，还是说你对我的判断也有所怀疑吗？”赤井秀一微微地皱了下眉，一旦卧底任务失败，回来后可能遭到自己人的怀疑，有时也是在所难免的，这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双面间谍，这是他在卧底训练营里就学到的生存法则，永远不要怕被人说闲话。

 

“不，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，再说你也没什么机会和Gin接触，” James Black赶紧摇头解释道，“抱歉，是我不太会安慰人，我过来其实是要通知你，下飞机后直接去找Knox，他那里得到了新的情报。”

 

“与Gin有关？”赤井秀一的声音里免不了透出惊讶，速度实在太快了一点。

 

“对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，降落后我们一起过去吧，”James Black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站了起来，“至少要飞行十四个小时，昨天又站了一宿，你也多少睡一会儿吧，对自己好一点。”

 

赤井秀一望着窗外耀眼的阳光，照射在机翼上，金属的反光格外刺目，他恍惚了一下，要是有Gin陪在身边，此刻的蓝天白云是多么惬意，至今他还记得他们两人分别的那天，夏日的阳光也特别充沛。

 

不知不觉间，他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瞌睡中，似醒非醒地，他看到Gin最后上保时捷前脸上的笑容，自家恋人明明是开心的，他能从其眼里看出来，Gin还是依然爱着自己的，可为什么？为什么不来赴约？为什么不跟他回来？说好卧底任务执行一次就够了，永远不分开的。

 

赤井秀一是被飞机降落给震醒的，他没料到自己会昏睡那么久，手脚都已经麻木，同一个坐姿保持太久，浑身的血液循环都不畅通了，飞机在地面上快速滑行着，他赶紧解开安全带，逐渐地开始轻微运动，身体的肌肉都又酸又痛，然而，还是心痛得更加厉害，他竟孤身一人回到美国，而恋人还远在日本，这遥远的距离和时差让他呼吸困难。

 

一下飞机，James Black就开车往FBI卧底训练营驶去，八年了，连训练营的面貌也看上去焕然一新，赤井秀一讨厌眼前的这个地方，这里充满了和Gin的种种回忆，Gin所留下的痕迹是如此不可磨灭，此刻的思念都化为了无力的痛苦，他只觉得自己想逃离这里和真相。

 

Knox望着面前一脸憔悴的赤井秀一，与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、嚷嚷着要找恋人的他，已经完全不同了，失败才会让人变得成熟。

 

“这是你们通知我，抓捕行动失败后，在一个小时里寄到Craig生前所从属办公室的，因为怕失联的卧底会突然联系，早就有所安排的关系，马上被转送到了我的手里。”

 

赤井秀一望向Knox所指的办公桌上的一个大信封，邮局最常见的一种，上面的字全是机打的，名字和地址，以及醒目的大字：TOP SECRET，最高机密么，难怪被那么重视。

 

“里面只有一张光盘和一张同样机打的普通A4纸，在等你们的这段时间里，鉴证人员已经全部检查过了，没有发现哪怕一枚指纹，”Knox自顾自地继续说明道，开启了身旁投影仪的开关，“光盘的内容只有一段录像，你们自己看吧。”

 

赤井秀一心里已经隐隐地有预感会看到什么，但他不能做逃兵，鼓起勇气盯着面前的幕布，画面开始播放，是俯视的拍摄角度，应该在一个停车场里，录像上的时间是深夜，停车场里非常空旷，果然，一辆黑色保时捷驶进了画面里，Gin从车上下来后，倚着车在吸烟，太远了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，不多久，另一辆车开了过来，停在了保时捷边上，Craig下车和Gin交谈起来，录像没有声音，无法听见他们所说的话，但仅仅只在几十秒之后，Gin就掏出了左手里握着的贝雷塔手枪，已经装了消音器，显然是他提前准备好的，顶着对方的脑袋直接就是一枪，画面里的Craig随之僵硬地倒下，血液扩散开来，Gin没有逗留，从录像里甚至看不出他有多瞧上曾经的长官一眼，就直接驱车离开了，随着保时捷驶出画面，幕布上便变成黑屏，结束了。

 

“鉴证人员也已经确认过了，录像时间不是伪造的，我也核对了一下，的确与Craig失踪的时间相符。”最终还是由Knox打破了长久的沉默。

 

“若他真的叛变了，为什么不在我一进入组织时，就杀了我呢？”赤井秀一不想相信摆在眼前的证据，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。

 

“信封里的A4纸上，有你要的答案，你自己看吧，这是复印件。” Knox叹了口气，递给他一张纸。

 

上面写着：Gin let you go this time only.

 

赤井秀一咬住了嘴唇，是Gin故意放他走的，下不为例吗？以后，两人如果再见面，就要以敌人的姿态对立了吗？实在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答案，Gin若真要赶走自己，为何还让他在组织里待了三年之久？！只是为了耍自己吗？不可能，一定有别的原因，他必须相信自家恋人。

 

“叛变的证据已经非常充分了，他只是念及你们之间的旧情，才没有对你痛下毒手吧，赤井，不要再对他心存幻想了，早点认清事实，” Knox站起身来，意味深长地说道，“重新开始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。”

 

“不，我相信他！”赤井秀一也站了起来，恢复了些许他往日的神采，“他为什么要蠢到把自己杀人的画面录下来呢？他一定是卧底身份暴露，被组织里的人强迫，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，难道不是吗？”

 

“赤井，你们两个都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，应该明白这种情况下，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吧？我们可从没教过你们射杀自己的长官，不是吗？”Knox愤怒地说道，“没错，这录像是组织成员拍的可能性极大，但这也说明他早已做出了选择，黑暗组织是在向我们赤裸裸地炫耀，FBI辛苦培养出来的卧底，已经彻底成为他们的人了，你还不明白吗？他都已经在那里待了八年，甚至成为高级干部了，他从今往后就只有一个名字，黑暗组织的杀手，Gin，他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 

“是吗？那你不如把录像交给日本警方，让他们通缉捉拿他吧！” 赤井秀一不满地交叉起双臂挡在胸前，无论如何，他都相信自家恋人。

 

“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干，我们在日本的行动本来就未经日本方面的许可，况且，找不到尸体，光凭这么一段录像，根本就不能定罪吧。”

 

“如果没什么要说的了，就到此为止吧，我卧底的任务结束了，现在想要加入James Black领导的FBI搜查组，继续追查黑暗组织。” 赤井秀一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。

 

“唉，真是拿你没办法，随你的便吧，真相只有一个，不会改变，你以后自己慢慢认清楚吧，不过，别忘了，他下次可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，你自己多加小心啊，”Knox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，抽出了赤井秀一的卧底档案，翻到最后一页，任务结束后的接收方这里，递到了James Black的面前，“James，你要是也没意见，就签字把人带走吧。”

 

“能有赤井秀一这样一个能干的部下，可是我的荣幸啊，多谢你还来不及呢。”James Black微笑着签了字，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，他识趣地没有参加这场激烈的论战，果然，作壁上观是正确的选择，能两方都不得罪才是上策，“那么，FBI这边以后不会再派卧底进入组织了吧？”

 

“那是当然，”Knox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，“你们别光顾着日本，黑暗组织这几年在美国也很猖狂啊，看看这份封匿名信，能那么迅速地就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，绝对不是巧合吧？你们可要多努力才行。”

 

“哼，依我看，八成是那个组织代号叫Tennessee的人搞得鬼，尽管放心，我会当作报仇，好好收拾他们的。”赤井秀一把拳头捏得紧紧的，率先走出了办公室，可恶，那位先生的私生子，这可是在向自己挑衅啊，霸占了自家恋人，还跑到FBI的地盘上撒野，自己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，绝对不能被人给看扁了，誓要把Gin夺回来不可。 

 

 

 

tb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