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.H.Waiting

人类之所以会害怕黑夜不仅是种本能，更是害怕直面自己的内心，每当夜深人静，除了隐约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，屋内一片漆黑之际，躺在床上无法入眠的旗木卡卡西就被这种格外深刻的体会所折磨。在那朦胧的月光里漂浮着各种记忆碎片，不受他控制地来回旋转着，时而闪过一张张亡灵的笑脸，但大多是其临死前的最后一幕在被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，卡卡西想他也许的确有着做暗部的潜质，因为即使是对自己，他的头脑也足够残忍。

与普通人失眠时辗转反侧的状态不同，卡卡西丝毫没有这种无法进入梦乡的焦躁感，其实相比之下他更害怕睡着吧，完全不受束缚的潜意识在梦里会让他回想起更多，那种身临其境的氛围也比记忆更让他痛苦百倍千倍。虽然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的状况已经几乎不再发生，但每天一睁开眼，心底深处的愧疚感就像可怕的胃酸一样涌上来。对此，卡卡西开给自己的处方，就是去慰灵碑前与故去的灵魂对话，恐怕不让这个悼念英雄的地方成为一个空摆设，就是他唯一能给自己的安慰剂了。安慰剂的妙处就在于明知没有药效，却还能奇迹般地起到治疗效果，卡卡西终于能克服心理障碍继续使用雷切贯穿敌人的身体时，他就把一切都归功于慰灵碑，是它使自己重新拥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。

然而安慰剂并不能包治百病，比如一些牵动他敏感神经的小事，他不明白凯为什么没有认识到这点，仍然坐在那个以前常常聚会的团子店招呼他过去，他真的不想再踏进那个充满了带土、琳和波风老师欢声笑语的地方，他们都走了只剩他一人在此谈笑，怎么看都像是种亵渎和嘲讽。

但人脑又是那样的复杂，就连卡卡西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能平静地看着《亲热天堂》里主人公的名字，却无法鼓起勇气去见真正的四代目遗孤一面，那个被自己从师母怀孕时起就一直注视着的孩子，现在也该有三岁了吧，明明到了需要人教导陪伴的年纪，他却不知该去如何面对，是因为其体内有着令村民畏惧厌恶的九尾吗？不，是他天生就不知道该怎么与人打交道吧？不，明明是自己想要逃避，至于是在逃避什么，他不想再深究。可是如果他现在要去见的三代目，想交给自己成为暗部队长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与漩涡鸣人有关的话，他到底要不要接受呢？史无前例的，卡卡西发现自己转动火影办公室门把手的手指居然在微微颤抖，不祥的征兆。

三代目放下手头处理的文件注视着他，“卡卡西，今天要交给你的任务，你已经有所觉悟了吧？它的特殊性……”

卡卡西微微点了点头，他当然明白，有什么能比暗杀、歼灭等沾满血腥的任务更黑暗呢？必然是绝对机密又见不得光的活儿。而且特意挑选在这个时候告诉他，想必是作为暗部的一员应该知晓的常规任务，却因为某些顾虑，之前都未曾让卡卡西接触其内容，现在要任命他成为暗部的队长，故不得不让他对暗部的任务有个全面了解吧。

“三年前的九尾事件，可谓是疑点重重，木叶顾问们和团藏怀疑宇智波一族是幕后黑手，虽然没有证据，但毕竟能操纵九尾的只有宇智波的瞳术——写轮眼，从那时起，便开始了对宇智波地区的24小时监视。”三代目从烟斗里深深地吸了一口，缓缓吐出个大烟圈后接着说道，“虽然，老夫一开始同意监视，是因为如果查不出异常，反倒能证明宇智波的清白。但这项任务暗部一定要秘密进行，绝不能走漏任何风声，否则，反倒会加速酿成宇智波的叛乱。”

卡卡西眉头紧锁着沉默了良久，终于缓缓吐出一句，“猜疑只会越积越深吧？”

三代目放下手里的烟斗站起身来，“抱歉，卡卡西，目前除了保守的监视，我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，毕竟这种严重的质疑是不能摆在桌面上谈的，等待时机出现前，只能尽量维持现状，保护村子是老夫作为火影的首要职责。”

“宇智波也是村子的一员吧？”卡卡西背转过身，“带土的梦想一直是成为火影，他也是为木叶而战、为保护同伴而死，我相信宇智波一族里仍然会有像带土一样继承了火之意志、会守护村子的忍者。”

三代目也转过身，抬头仰望着窗外的天空，“是啊，老夫也曾有位并不将眼光局限于狭小一族的同伴——宇智波镜，我常常怀念他，试想着要是他还在或许就能化解双方的猜忌。卡卡西，但在这样的人再次出现之前，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，暂且抛下感情完成任务。”

“明白了，我会就任暗部队长一职。”卡卡西轻轻叹了口气，“可惜，之前的我，是个只知道完成任务的家伙，若早已被宇智波族人所信赖，如今多少也能让局面起点变化吧。”

“卡卡西，暗部的事就有劳你了。但愿这个任务不用执行得太久。”三代目重新坐回办公桌前，拿起烟斗装入新的烟丝抽了起来。

前往监视地点的路上，卡卡西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，喘不过气来。呐，带土，原本明明是想让你的眼睛见证你所向往的和平，为什么现在看到的反而都是鲜血和黑暗，这样的红与黑还要持续多久才能到头呢？好像又要迷失方向了啊。

“早上好！”当沉思被暗部同伴的问候声打断时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犹如梦游般来到了监视所，机械地听着各种监视工具使用方法的一一介绍，他只好佯装站在双目望远镜前认真监视，耳边絮叨的说话声总算消停下来，安静真好，自己骨子里果然还是个喜欢独处的家伙。

随手转了下镜头，一高一矮、手牵着手的身影突然跃入了卡卡西的眼帘，让其不由回过神来，定睛一看果然是之前在街上遇到的那对兄弟，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。

卡卡西调整了下望远镜的目镜距离，让画面变得大而清晰，能清楚地看到洋溢在兄弟二人脸上灿烂的笑容，这股像阳光一样的暖意，似乎又重新照亮了他的内心，也许，能改变僵局的人正在他眼皮底下呢。呐，带土，自己果然很想对其有更多的了解，你的族人，木叶的伙伴，就让我们一起来守护吧，黑暗一定会过去，光明也终将来临。 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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