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.H.Waiting

鼬既然进了暗部，自然也回避不了这个自己最讨厌的任务之一，对宇智波地区的24小时监视，卡卡西走在前给年轻的天才后辈带路，心里则在忍不住感叹，虽然不是暗杀，但同样是见不得光的活儿啊，况且鼬要监视的是其宇智波一族的同伴和家人，显然就更是如此了。

换班时，不出所料，身份敏感的鼬，受到了几句揶揄，要他好好监视，更不能将此事告诉族人，卡卡西转头看了眼鼬，只见他的表情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，便放下心来，没有出声，毕竟也没说错。

等其他人全走后，只剩下他们二人独处时，卡卡西淡淡地说了句：“我可以帮你换班。”

“不必，任务就是任务，”鼬倒也拒绝得干脆，“而且……宇智波一族的人也感觉到了村子对他们的怀疑。”

“啊，我猜也是。”卡卡西不由叹了口气，村子和宇智波一族间互不信任的局面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呐。

估计差不多到佐助出门上学的时间，鼬转动双目望远镜的镜头，对准了宇智波居住地的大门，果然看到弟弟斜背着书包，面带微笑地走了出来，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，他的眼睛里散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，甚是耀眼，是啊，在佐助单纯的眼里看来，世界是如此简单而又美好。

卡卡西只是瞥了一眼鼬那忽然微微上扬的嘴角，便心领神会般地说道：“看到佐助了吧？”

“哦？队长你可知道得真清楚啊，”鼬不禁眯起眼，仔细打量着卡卡西，令他脊背上猛地袭来一股寒意，“难不成，我的弟弟需要被重点监视？”

“并没有这回事，是我自己正巧留意到了佐助的上学时间而已。”卡卡西连忙笑着矢口否认，并不想引起更多的误会，但对方听闻之后，脸色却似乎变得更加阴沉了。

“是吗？”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，不再言语，心里面则免不了再度警惕起来，这已经不是他头一回发现卡卡西对佐助颇感兴趣了，8岁生日他写轮眼开眼那天，他们在街上的初遇如今也依然历历在目，虽然，弟弟的确非常可爱是不争的事实，但被他人密切注意其举动，终究是如同情敌一般的存在，佐助的眼睛里全是哥哥一个人就够了。

夕阳西下，执行完一整个白天的监视任务，克制着内心深处想要去接佐助放学的冲动，鼬慢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，暗自期盼刚放学的弟弟会从后面追上他，这样应该不违背自己定下的准则吧，逐渐疏离与佐助的亲密关系，因为如果事态发展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步，而他们之间还如胶似漆般整日黏在一起，只会让佐助更难接受事实，为了弟弟的将来，此刻的他不得不做出牺牲，即使心如刀割般的疼。

然而，没想到，家门口竟然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，只见他的挚友，宇智波止水，正倚靠在他家大门前的柱子上，满脸微笑地望着自己。

“哥哥！任务完成了吗？那陪我练习吧！”

就在背后响起佐助活泼的声音时，止水用瞬身之术立马离开了，看来是来找自己说不能被弟弟听到的话，也是，以当前恶化的事态，的确不适合在久别重逢后，像往日那样，轻松愉快地开怀畅谈了啊。

“抱歉，佐助，突然有人找我。”鼬转过身，冲佐助温柔地笑着，让他一下子对弟弟冷若冰霜是不可能的，就算必须要经历分离的痛，那也还是慢慢地一步步来吧，更何况眼前的佐助是如此惹人怜爱啊。

佐助两条纤细的眉毛由于生气而向下倾斜，他鼓起腮帮子瞪圆了眼睛盯着鼬看，希望能逼迫哥哥妥协，但鼬眼里闪烁着充满真诚温暖的笑意，又让他心里怎么也恨不起来，反倒是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绯红。

鼬跟着止水，来到了南贺川边上，以前他们两个人常来这里玩。

止水终于赶走了雾隐的人，才刚一回来就直截了当地说想听鼬的真心话，富岳对政变有几成是认真的，鼬也只好回答，宇智波对村子的不满日益高涨，如果村子维持现状，只怕宇智波会突破忍耐的极限。

“只要村子变了，宇智波就会改变吗？”止水心里对自己的一族始终抱有最后一丝希望。

“但如果宇智波不变，村子也不会改变。”鼬一语道破困境所在。

“我想消除这些猜忌，”止水胸有成竹地说道，“虽然不清楚是否能办到，但总得试试，一旦宇智波发动政变，那只会给双方带来不幸的结局。”

“我也反对政变，但想阻止，只能使用非常规手段。”鼬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，但真要实施起来，他还不确定自己下得了手。

“我明白，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，部分警务部队的人怀疑你，他们命令我监视你。”止水的警告让鼬瞪大了眼睛，看来情况比自己认为的还要糟糕，止水这次的尝试若以失败告终，就不能再一味拖延下去了，拖着不采取任何行动，相当于就是做出了另一种选择，而他无法忘记要守护和平的誓言，也不愿佐助在动荡混乱的环境下长大。

在暗部的任务集合地点，鼬怎么等也不见止水出现，忍不住抱怨了句好慢，心里也随即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，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吧。

直到一轮满月在空中高高挂起，止水才终于现身，把鼬再次引到南贺川边上。

原来止水本想在集会上对富岳使用别天神来阻止政变，却被团藏夺走了右眼，那家伙不相信他，一意孤行地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村子，看着止水可怕空洞而又流淌出鲜红色血液的右眼，鼬不禁握紧双拳。

“只怕我的左眼团藏也不会放过，在此之前，我把这只眼睛交给你。”止水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，猛地戳进那最后的光明，然后用大拇指一拽，看着一个眼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挚友的手掌里，而他却再也看不见自己此刻脸上震惊的表情，鼬只是在原地呆立着，动不了，“我只能拜托你这个挚友了，保护好村子，还有宇智波的名号吧。”

“止水……”鼬于心不忍地闭上眼睛，他没有勇气走上前去亲手接过来，只得召唤出一只乌鸦，从天际拍打着翅膀翱翔过来，停落在止水指尖上的瞬间，又幻化为千万根羽毛，漫天飞舞地飘洒在空中。

“我收下了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鼬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冷静地问道。

“要是我死了，局面应该会发生些改变，”止水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，眼看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，“遗书也已经留下了。”

“等等，止水！”鼬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，迈着不知为何分外沉重的步伐，跑过去伸出右手想要一把拉住对方。

“别阻止我，鼬，”止水又往后挪了一步，脚跟没有踩踏到地面，看来已经走到了尽头，他笔直地向后倒去，留下了这辈子最后一句话，“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。”

“止水！”鼬趴在悬崖边上向下望去，放声大叫着挚友的名字，熟悉的南贺川此刻似乎化身为死神的奴仆，汹涌湍急的水流奔腾声，逐渐盖过了他的呼喊声，黑色的夜幕遮掩起那坠落到深渊下的身影，但他的写轮眼一直跟随着那团越变越小的查克拉，直到其熄灭为止。

“止水……”鼬轻轻地又念了一回那个被他叫过无数遍的名字，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，陪伴着他一路成长至今、无话不说的挚友，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投河自尽了，留下他一个人来背负这沉重的嘱托。

当鼬的心被痛楚给彻底淹没的瞬间，他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查克拉从那里流向了自己的双眼，两行鲜血从他紧闭的双目中渗出，他明白这是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开眼了，原来不需要亲手杀死最好的朋友，光是挚友在面前死去的痛苦，就足以让宇智波一族的瞳力更进一步。

等鼬再度睁开眼时，已经下定决心，要继承止水的意志，绝不能让他白白牺牲，对不起，佐助，和你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恐怕得暂停了，至于需要多久，则完全无法知晓，但是，心里会一直永远地深爱着你。

止水的逝世使得宇智波的士气和战斗力瞬间下降，就结果而言，还是扼杀了叛乱的萌芽。鼬同往日一样跟在卡卡西的身后执行任务，在和敌人战斗休息的间隙，他们背靠在同一棵大树下坐着，离得很近，却又不用看着对方的脸说话。止水死前那洋溢着微笑的嘴角一直让鼬无法忘怀，一定是坚信朋友能替他完成遗愿吧，所谓挚友间的信任。

“队长，你的写轮眼是朋友托付给你的。”还是鼬先打破了沉默，似问非问地低语道。

“连同他的意愿。”卡卡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后答道。

“朋友的意愿是不是非回应不可？”鼬直接地问出了关键问题，毕竟，在他所认识的人里，也只有卡卡西曾经遇到过相同的情况吧。

“啊，我个人认为是的。”卡卡西毫不犹豫的回答却令鼬听闻后闭上了眼睛，果然，他在南贺川边立下的决心是正确的，虽说只是想再确认一次，但一想到要和佐助分隔两地，他的心不由还是隐隐作痛。

“宇智波止水的事我也知道，和这有关吗？”卡卡西狐疑地瞥了他一眼，认真地问道，听得出来，那是真情实意地关心失去朋友的人。

“不，没什么。”鼬还是立马睁开了双眼，表面上那一脸平静的样子与往常没有丝毫区别，所谓秘密，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，不必让更多的无关人士牵扯其中。

“是吗？虽然帮不上大忙，但如果遇到什么事尽管开口。”卡卡西把目光重新投向手里的作战地图上，话虽这么说没错，但心里却在嘀咕以他的能力真能帮上忙么，情况变得更加恶劣，连他都有所察觉。

“是。”鼬用机械的声音答道，结束了这场简短的对话，肮脏的事情他会全权负责，无需村里人的帮忙，至于拜托人日后照顾佐助，眼前的这位卡卡西前辈，恐怕不用自己嘱托，就会主动帮忙关照了吧，但他有着绝对的自信，与自己有着强烈羁绊的弟弟永远不会忘记他。

站在南贺川边，缅怀自己逝去的挚友，成了鼬每晚睡前的必修课，不，应该说，若非如此，就连内心堪称无比强大的他都无法安然入眠，从今往后，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所谓的挚友出现，他唯一相濡以沫的同伴，就殒命于此，这个对他们两人而言，都充满了彼此回忆的地方，真是讽刺啊，这种温暖而又凄凉的感觉，像是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慢慢流逝了。

鼬突然想到如今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卡卡西站在慰灵碑前的心情，事实上，当一个像止水这样的幕后英雄，正是自己即将要踏上的道路，相信止水也不会在乎，他的名字本该被刻在慰灵碑上供村民们景仰，然而，他死前却还是要求保护宇智波的名号，但自己没有嘲笑的资格，因为比起顶着叛徒的骂名，选择让佐助作为天才一族的后代而自豪地长大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，人都是有私心的，或许，人类本就是如此愚蠢而又渺小的生物吧，不然，他为何连心爱的弟弟都陪伴不了呢？！

tbc.

目录